滢夏

使用说明：

1.没有世界末日的设定。

2.地狱出场率极低。

3.HE设定。

4.本章涉及到黑死病，如果某些地方和历史有出入，请忽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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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难想象，终有一天他们会发现两边的工作范围有所重叠。其实早在公元537年前他们就有所怀疑，但当时他们没有证据，只能怀疑。”

“然后，在公元537年，他们的想法终于被证实了。虽然其中一方提出了一种等价做法，即他们这样互相抵消还不如什么都不做，但很可惜的是，另一方拒绝了这种建议。”

 

1349年。

伦敦某个紧急医疗所。

 

Crowley很少接收到天使主动传递给他的信息，如果没有记错，这还是他印象中的第一次。可以说Aziraphale的性格慢热又难搞，当然这一点无可厚非，毕竟他的朋友要考虑到自身的立场。

 

好吧，Crowley心想。不管怎样，他的朋友现在似乎有什么麻烦，当他在脑海中听到Aziraphale的声音时，恶魔就在想天使那边的事态可能有些紧急。

 

事实上，Aziraphale面临的情况确实很紧急。不过不是他的情况紧急，而是他身边那些染上瘟疫、躺在地上的人类的情况很紧急。

 

14世纪中叶，黑死病席卷了整个欧洲。就连Aziraphale当时生活的区域，也在这一年被这种几乎没有治疗方法的病毒入侵了。

 

Crowley来到Aziraphale说的地方时，几乎是皱着眉头目睹街道上的一切的。路过他身边的行人皆戴着白色的面罩，用手捂住嘴鼻快步走过，而他是人流中唯一不受黑死病影响的，Crowley停了停，目光移向了Aziraphale给他的地址。

 

某种程度上来说，天堂真是一个聚集矛盾的地方。他们的“瘟疫”屠杀人类，然后外派人员又在拯救生命。这其中的矛盾没法让Crowley想出一个所以然，所以他抬手打了一个响指，直直走入原本被封锁起来的医疗所。

 

“我很高兴你来了。”

 

用医疗所形容Aziraphale所在的地方也许有夸大其词的成分——这个地方根本没有什么可以救治生命的设备，只是一群穿着白衣服的人在躺着的病人中走来走去罢了。

 

Aziraphale也是照顾人员中的其中一员，他穿着白色的防护服，戴着白色的面罩。虽然他的脸部被面罩遮了起来，但Crowley还是通过天使微眯的眼睛看出了他在对自己微笑。

 

“如你所见，我现在走不开，但我手头上还有一个小奇迹要施展——”

 

Aziraphale在说这番话的时候，他和Crowley中间穿过了一个人。那名医疗人员似乎很不满Aziraphale在这个时候和外人说话，用眼睛瞪了瞪他。

 

“……好吧，我长话短说。”

 

Aziraphale知道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和Crowley说太久，他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直接谈及这次找Crowley来的原因。

 

在整个见面的过程中，Crowley都没有说一句话。他有些分心，但也仍是听得到天使在说些什么。他稍微上下打量了一下Aziraphale现在的模样，不由有些愣住，他很少看到Aziraphale这种不符合“天使原则”的模样，黑色的血液早就沾染了他整套白色衣服。

 

血液都是红的，除非它们凝结了很久。Crowley觉得Aziraphale现在的样子完全跟天使沾不上边，他连脸上的面罩都发霉了，却还没有换。

 

“你确定你要继续待在这里？”

 

Crowley直直打断了Aziraphale的话，说出了他见到天使后的第一句。Aziraphale短暂地沉默了一下，然后在Crowley面前露出了看上去十分痛苦的神情。

 

“我走不开。”Aziraphale回答道，软绵绵的声音里带着无可奈何。“他们会死的。也许有些人能撑过去，但在这里的绝大多数人都会……Crowley，我不想他们那么痛苦，我想尽量照顾他们。”

 

Crowley很想说，如果你不想他们继续痛苦的话那就直接了结他们，那样既省去了他们的痛苦，又可以减缓黑死病的蔓延——虽然最终的结果并不会因为几千个人、甚至几万个人的死亡时间而改变，但既然你想让他们不那么痛苦——

 

然而，恶魔什么也没说，仅仅似是不以为意，耸了耸肩。

 

“好吧，那你希望我做些什么？”

 

Aziraphale曾经说过，上面制定政策的时候，他没权参与。Crowley不知道天堂那群天使这一回又想做些什么，也许他们收到了上帝的指示，说什么又到了几个世纪一度的考验日，然后派“瘟疫”下来，给人类制造一些麻烦。

 

“我希望你替我去施一个奇迹。”

 

Aziraphale看向Crowley的眼神十分诚恳，甚至还有一些哀求的意思。Crowley看得出来，并且相信此时的Aziraphale十分苦恼。早在这位天使落到人间之前，他对人类的同情心就已经超过了上面那群带翅膀的家伙的理解范围——不然他也不会沦落到请一个恶魔去帮他完成工作的地步，毕竟他实在没法对眼前的患者视而不见。

 

好吧，Crowley想道。我不是因为他看上去可怜兮兮的才不忍心拒绝他，我只是想给他一个人情，好让他以后替我完成一项工作。

 

“你欠我一回，天使。”

 

Crowley打了个响指，转过身往外面走了。

 

Aziraphale笑了笑，露出了暂且可以放下一事的表情。

 

来到Aziraphale所说的地方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倒不是说Crowley来到这里需要花那么长时间，只是他工作的对象不会那么早出现，他没必要一早就来到这里等人。

 

Aziraphale这次施展奇迹的对象是一名女孩。因为黑死病，这名女孩失去了最好的朋友，为此她常常以泪洗面，痛苦几近要夺去她的性命。她信仰上帝，并天天在教堂内进行祷告，她祈求天父再让她与朋友见上一面，只要能再见到死去的朋友，她愿意将自己的一切奉献给上帝。

 

Crowley得知工作要求时，颇觉不可思议地看向眼前的友人。Aziraphale像是意识到对方眼中的求问，便迅速躲开了Crowley视线，这个动作仿佛在说“你不要问我，我也不知道原因，反正上面就是这样派下来的。”

 

“……你们天堂还真闲，什么时候连这种问题都要管了？”

 

“Crowley，你不能这样说。”Aziraphale像是被冒犯到一样，虽然他内心深处也和恶魔一样对这份差事感到疑惑。“……这是，不可言喻的。”

 

“……你想说这是上帝不可言喻的计划的一部分？”Crowley惊奇地反问着。

 

“……也许吧。”Aziraphale小声地嘟囔着。

 

“……”

 

好吧，你喜欢吧，Crowley没辙地想道。

 

事实上，至今为止有很多人向上帝请求过，只要能再一次见到已故的重要之人，他们愿意向他付上一切。然而，天堂一般不会搭理这种愿望，毕竟许愿的人太多，他们又能为渺小的众生开多少特例？

 

众所周知，死去的人是无法回归人间的。有的灵魂脱离肉身后来到了天堂，有的则因为生前罪恶太重而堕入了地狱，但除去这两种情况外，人死后还会去到一个独立于三界的地方。这个地方无人知晓，因为去到的人都没有回来过[注1]。

 

Crowley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无聊地喝起了酒。他在这里等他的工作对象，同时也在打发时间。他这次要带回人间的灵魂没有去到不在他和Aziraphale能够影响的地方，也有可能因为这个灵魂归于天堂，所以上面那群天使才让Aziraphale施一个小奇迹。

 

不过，事实上，这一次的工作不受任何天使指示。它来自一种不可言喻的力量，没人知道它是怎么溜进一堆文件里面的。负责派发工作的天使也没有寻问出处，他们只是按照上面的要求找出男孩的灵魂，并把他安置好，交给了Aziraphale。

 

Crowley摸了摸口袋里的灵魂，他能感受到瓶子中灵魂的颤动。

 

“谢谢你，好心的天使先生。”

 

人类分辨恶魔与天使的能力明显有待提高，男孩不知道Crowley是来自地狱的外派人员，以为他是受Aziraphale托付的另一名天使。

 

Crowley的脸色有些难看，为此他又喝了一口酒。他差点脱口而出“你才是天使，不许用‘天使’这种说法称呼我”，但思前想后，Crowley还是沉默了。——他现在是替Aziraphale完成原该由天使完成的工作，他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不然白乎乎的天使可是会遭到质疑。

 

“我没想到天父会这样仁慈，愿意实现这个小小的愿望。其实不仅她想见我，我也想见她。”

 

男孩俨然陷入了回忆，自顾自地说了起来。Crowley没好气地继续喝着他的酒，心想要是装着男孩的是Aziraphale，那名天使大概很乐意听这些故事。

 

“我曾经交过一个坏朋友。他将我引领到罪恶。那段时间我过得浑浑噩噩，不知道该做什么。后来因为她的出现，我才重获了新生。也许您觉得这种事不值一提，但在初次见面的时候，她没有因为我的外表而疏远我，反倒照顾我，体贴我。”

“我只有她一个朋友，因为之前那名坏朋友，我不敢再去和其他人深交了。我知道自己这个样子很笨拙，但是，她对我来说，真的是独一无二的。”

 

Crowley喝酒的动作突然顿了顿。

 

“……我很爱她，但是我从来不敢说出口。也许我对她的爱早就超越了友情，我却不自知。”

 

“我也许早该告诉她的。”

 

男孩说到这里的时候，声音几乎没了。他陷进一种不知名的悲伤中，却又无法逃脱。他无法原谅自己生前的犹豫，但他又有庆幸自己没有和女孩说这件事，不然他们有可能连朋友都做不成。

他怕他的朋友不接受他的感情。

 

Crowley捕捉到男孩的话，但他没说什么，只是把瓶子从口袋里拿了出来，放到长椅上。

 

透明的玻璃瓶里闪着光，男孩的灵魂就在这里，而今晚他将再次见到他的朋友，在天父的恩泽下。

 

“她来了。”Crowley淡淡地说道，语气中没有什么感情起伏。“去吧，她在等你。”

 

Crowley打开了玻璃瓶的塞子，在男孩恢复人形前离开了原地。他和男孩说他的时间只到零点，时间一过，他就要回到天堂。

 

男孩正想转过身道谢，好心的“天使先生”却已经消失了。男孩愣愣地看着长椅，不由地笑了起来。他回过头看向朝他这个方向走来的朋友，迈步前行去追寻他在人间唯一的思念。

 

“工作完成了。”

 

第二天中午，Crowley再次来到医疗所，把瓶子还给天使，两手插着口袋靠着身后的墙壁。

 

这份工作并不难，只要把灵魂带到那里，他基本上就不用做什么了。最后只需要做一个回收工作，他的角色就到这里了。

 

Aziraphale接过瓶子，打了个响指。此时他们附近刚好走过几名医疗人员，那些人抬着几局尸体，准备往外运输。

 

“……谢谢你，Crowley，你帮了我大忙。”

 

Aziraphale疲倦地朝Crowley答谢，他想这大概是他今天唯一值得开心的事情了。

 

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干净的天使再次回到了病患中间，Crowley留在了原地，目睹Aziraphale离开的背影。他不像其他医疗人员的家属一样担心Aziraphale会染上黑死病，因为他知道他是天使，而天使只要不触碰地狱之火，他们就不会消失。

 

是的，病痛不会夺取Aziraphale的生命，时间也不能，只要这个天使和地狱之火无缘，他就永远不会消失。

 

可不知怎么的，Crowley觉得自己没由来地一阵后怕。他想起男孩说的故事，觉得有些熟悉，但又没印象在哪里听过。

 

他打了个响指，悄悄地离开了医疗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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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Crowley：这个故事怎么那么耳熟？

上帝：你终于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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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由于我找不到死者灵魂归处的相关资料，为此这个地方我擅自加了一个的设定，即人死后有一个天堂和地狱之外的地方。其实这个设定的灵感来源于《The Sacred And The Profane》的尾声（看过的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吧，反正我现在是有反转AU的PTSD了），Aziraphale一个人走的那个沙漠真的没法从我脑子里跳出去。我这里想的“地方”也是沙漠，不过与《The Sacred And The Profane》的尾声中不同，我所想的沙漠是白色的——也许是受到剧版Crowley暂停时间时那里的影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