滢夏

使用说明：

1.本质上是一个沙雕故事，CA/AC无差。

2.世界末日后，Crowley发现自己回到了六千年前。

3.不算很甜的甜。

-1-

 

Crowley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来到了伊甸园。

 

但很快，伊甸之蛇发现自己用错了动词。他不是“来”到了伊甸园，而是“回”到了伊甸园。他身上穿着他记忆中曾经穿过的黑色长袍，就连头发也还长得到肩。

 

这很奇怪，这件事发生得超出了他的认知。Crowley感觉莫名其妙，醒来之后看到的景象本该在很久之前消失了才对。在他印象里，伊甸园在洪水来临后便失去了踪影，没了一个具体位置。可现在他回到了伊甸园，还是以六千年前那个模样回到了这里。他脚下有一堆珍珠和红玛瑙，隔壁还有一个小瀑布。Crowley觉得现在这个场景不真实到足以让他尖声喊出一句“What”，但没等到他喊出来，他便在远处的树阴下看到了Adam和Eva。

 

……这回他是连“What”都What不出了。

 

伊甸之蛇抬头看了看天空，发现天色有些不对劲。他忽然在想这该不会是要下雨，如果一会要下雨，那就说明现在是创世的第七天。如果今天是创世的第七天，那他理应在今天诱惑Eva吃苹果，然后等着Adam和Eva被赶出去。

 

Crowley想了想，点了点头，觉得自己想得没错。他可是伊甸之蛇，是诱惑的祖宗。现在是创世的第七天，而上一次他在这个时候诱惑了两名人类。

 

蛇打定了注意，走出了珍珠和红玛瑙的包围，朝Eva那边走去。

 

接着他转了一个弯，走向了伊甸园的东墙。

 

还是先找Aziraphale重要一些。

 

-2-

 

想象有多好，现实就有多糟糕。

 

Crowley做梦都没想过，他见到Aziraphale后，对方居然后退了几步。

 

在他的想象里，Aziraphale见到他后应该会满脸忧心、但又因为看到他而感到些许安慰，然后急匆匆地上前和他讨论起现在的情况。他们可是六千年后的人，突然回到伊甸园怎么想这件事背后都必然有一个幕后黑手。他还想着他们会一起找解决的方法，如果找不到，那就从头来过——反正世界末日都被他们扛过去了，他们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然而，然而。当Crowley在东墙附近的一棵树下找到Aziraphale时，他发现对方因他的出现往后退了几步，还吓得弄掉了手里的花环。

 

Crowley当时就有一个很不好的预感，他感觉他面上的笑容快要保持不住了，内心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他真的有一个很不好的预感，他希望这个预感不要成真，不然他——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于是蛇试探性地问了一句：“Aziraphale？”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天使惊讶地大喊，原本看到恶魔一蹦一跳跑过来时的惊讶因这个名字的出现渐渐变成了惊恐。他那双漂亮的眼睛因为惊恐显得更加亮晶晶，Crowley看着，有些想亲。

 

但问题是他现在怎么能亲！

 

蛇张着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他还保留着伸手的姿态，现在看来这样动作像极了一个会随处勾搭天使的混蛋恶魔。他一愣一愣地收回手，缓缓转过了身，呆滞地看着天空。他不明白，他想不通。

 

Crowley觉得这很糟糕，现在这个情况是真的很糟糕。他自己一个恶魔带着六千年的记忆回到了伊甸园，但他的天使却什么也不记得了。

 

他在想，这不应该啊。

他严重怀疑有人在针对他！

 

Crowley记得，在这件事发生前，他和Aziraphale正躺在床上一起数星星。他们那会在比谁以前造出来的星星多，数着数着就不知道为什么开始亲了起来，亲够了以后，他们就互相抱着睡了过去。

 

守卫东门的权天使趁着恶魔背对自己之际又偷偷地往后退了几步，并发自真心地觉得这个突然出现的地狱之徒莫名其妙。他躲到一棵树后，只露出一个脑袋，悄悄地留意恶魔。

 

Aziraphale想不出对方装作认识自己的理由，虽然他总听Gabriel说恶魔无恶不作，要小心他们，但他没法从对方的反应中理解到这其中的罪恶。这能有什么好处呢，难不成这个恶魔以为自己会上当受骗吗？

 

而且，最让权天使觉得奇怪的是，为什么这个恶魔会知道自己的名字，为什么要露出一副自己抛弃了他的模样，又为什么会那么难过、看上去那么不开心？

 

于是Aziraphale歪了歪脑袋，把身子探出了一大半，问了句。

 

“……你还好吗？”

 

“这很明显是很不好啊！”

 

Crowley冲着天咆哮了一声。

 

这一声咆哮，明显吓到了Aziraphale。权天使猛地把身体缩回树后，让树干完完全全挡住自己。刚刚真的十分危险，要是稍不注意，前面那个恶魔随时会袭击他。想到这里，Aziraphale像是明白了什么，他马上逃离站着的地方，拍拍翅膀飞走了。

 

果然恶魔都是一群很可怕的生物。

 

于是就这样，Aziraphale留下了既可怜、又无助、还能骂天的Crowley。

 

蛇表示想发个问号。

 

-3-

 

Aziraphale跑到花园的中心后，松了口气。他气喘吁吁，拍了拍胸口。接着权天使回头看了一眼，确认恶魔没有跟来后才敢就在这里停下。原先他想着要是恶魔还敢追来，他就用火焰剑对付他。

 

忽然之间，Aziraphale想起一件事，那个差一点就编好的花环被他留在了东门那边。虽说只是一个花环，但那个花环他编制得很用心，就连编制的花也被他精心挑选过。Aziraphale略有失落地抿了抿唇，垂下眼眸安慰自己说再编一个好了。

 

权天使坐在树荫里，拾起心情重新编制花环。他前几天看到了上帝新造的生命，打算给Adam和Eva送上一份礼物。

 

就在Aziraphale快要将花环编好后，一阵疾风吹过他身侧，周围的花摇晃了一下。一双黑色的翅膀来到了他的眼前，Aziraphale抬起头，看到了从东门飞过来找他的恶魔。

 

他感觉自己被恶魔跟踪了。

 

“——你为什么跟着我！”权天使问道，把怀里的花环放到一边，不满地站了起来。

 

“……我，我没有跟着你。”

 

被质问的蛇委屈巴巴，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其实他并非不能理解Aziraphale对自己的防范，毕竟这个时候的权天使还是一个乖宝宝，他不敢和恶魔有所接触也算在情理之中。可他没有想过Aziraphale会防他防成这样，他家天使居然趁着他转身的时候飞走了——拜托，虽说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Aziraphale也是有些抗拒，但也不至于夸张成这样吧？

 

Crowley想要解释，但他又一次愣住了，一句话都说出来。他家天使气鼓鼓的，他现在要能说话那才是真正的奇迹。

 

其实他不是不明白，他那番理由任谁听到都不会相信。他能怎么讲呢，他能怎么和Aziraphale解释这些呢？难道他要和Aziraphale说，其实他来自六千年后，还说什么其实他已经和他共处了六千年，并且还确认了爱人的关系？

 

Aziraphale怎么可能会信啊。

 

在那一瞬间，Crowley真正意识到，不管之后Aziraphale的记忆会不会回来，现在的他都彻底失去了他六千年的朋友。他丧气地垂下脑袋，赤着脚离开了。

 

Crowley想，既然Aziraphale不想看到他，那他就自己离开吧。

 

恶魔张开了翅膀，无言地飞走了。

 

-4-

 

Crowley飞到东门附近的一棵树旁，收回翅膀，靠着树干坐了下来。

 

他双手环着膝盖，听到外面响起了下雨的声音。头上的树叶正好可以帮他挡雨，但雨势过大，这条可怜巴巴的蛇还是被雨水打到了。

 

Crowley在想，他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去找Aziraphale，甚至可以说是追着Aziraphale。他过去从来没有想过会发生这种事情，甚至连想都不曾想过有这种事发生的可能。他想过这是地狱或者天堂搞的鬼，但他不知道有谁会有这么大的本领，能扭转时空，还抹去了他朋友的记忆。

 

老实说，他不是没法接受一切重来。如果Aziraphale还在，在哪里生活又有什么不同呢。他甚至愿意和Aziraphale去除了他们外再没有其他人的半人马座阿尔法星，但前提是Aziraphale会和他在一起，而不是他独自一个去。

 

雨声越来越大，蛇孤独地抱着膝盖，把脑袋埋到双膝上。上一回还有一个天使为他挡雨，但这一回，什么都没有了。

 

-5-

 

“……你说你梦到自己回到了六千年前，然后我不记得你？”

 

从床上起来后，Aziraphale拉开了恶魔家冷色调的窗帘，把阳光送了进来。Crowley还在床上躺着，说什么昨晚的梦真的吓到了他，怎样都不想起来。Aziraphale转过身，试图让蛇从床上起来，但Crowley仍是坐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别这样，亲爱的，那只是一个梦。”天使无奈地劝着。

 

“那如果真的发生了呢？”蛇抬头反问。“一旦想到有一天真的可能发生这种事，我就——”

 

“我就没法接受。”

 

Aziraphale站在床边，因这番话眨了眨眼睛。他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

 

恶魔刚在发泄情绪，但比起展现出来的不满，天使从中关心的是他藏着掖着的慌张和不安。Aziraphale知道Crowley的愤怒源于不安，但他实在没有办法回答一个还没有发生的问题。——假如到时候真的发生了这种事，他会怎么做？

 

或者说，他要怎样做才能不伤害到Crowley。

 

“那我会去找你。”Aziraphale回到床上，用双手搂住了这条还受梦影响的蛇。“我猜，在这个断掉的梦里，之后我会去找你，就在你躲在树下的时候。”

 

“你怎么知道，万一不会呢？”蛇环住天使，把头靠到他的胸脯上。

 

“我会的。”Aziraphale郑重地答道。“因为我知道你在难过，还是为我难过。我不明白，所以我一定会去找你。”

 

不论那个时候的我到底是因为怎样的原因忘了你，留你一个人记得这六千年的记忆，我也还是你认识的那个我，绝不会变。我会去找你，然后问你为什么会那么难过。也许我会不相信你的回答，但在和你相处之后，我一定会重新喜欢上你。

 

“这听着确实很像你这种多管闲事的性子会做出来的事。”蛇在天使怀里哼了哼。

 

“所以，”天使笑着说。“不要怕。”

 

在清晨送进来的第一缕清风中，蛇还是有些不满地把天使按回床上。他说今天又没有什么事，为什么要起得那么早。权天使没辙，只好由着身上的恶魔。反正他们确实还有很多时间，他也并不是真的着急起床。

 

Aziraphale想，也许总有一天，Crowley会真正安心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