滢夏

使用说明：

1.没有世界末日的设定。

2.地狱出场率极低。

3.HE设定。

4.本文中没有圣水相关的情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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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从恶魔手中接过被他遗忘的书时，他的身旁忽然响起了一段柔和的歌曲。”

“月亮被黑云遮挡，导弹引起的火焰还未消亡，他站在一片废墟之中，唯独脚下的地板还算完整。天使愣愣地看着恶魔离开的背影，恍惚之间，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快了一拍。”

 

1967年的某一天晚上，Aziraphale像平时那样，在营业结束后给自己泡了一杯可可。他漫不经心地站在窗前，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他现在很悠闲，Gabriel没有给他发通告，他也没什么地方想去。他在闲暇之际再一次想起二十六年前的那场爆炸，他不由自主，完全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又想起了1941年的事。

 

还是那个教堂，还是那场爆炸，他与Crowley站在废墟中，他伸手接过对方递过来的、被他遗忘的那箱书。

 

权天使虽然已经活了六千年前，但面对某些问题时，他的反应和表现远不及人类。如果是换做一个正常人类站上他那一晚的位置，也许那个人第二天就会看清自己的内心，然后冲到当时的另一个主角面前，和他表明心意。——这本就该是在当晚完成的事情，结果这件事迟到了二十六年，且很有可能还会一直迟下去。

 

确实，这无可厚非。Aziraphale一向是个迟钝的天使，他不太了解感情，也不太懂人性，即便事情发生在他身上，他也不见得会比平时敏锐多少。他自认天使是爱的象征，但他却不理解世俗的爱。他过去不曾拥有过这种只属于个体的爱情，在获得的瞬间，他并不清楚这代表着什么。

 

庆幸的是，Aziraphale并没有因为不清楚那时候涌上心头的感情而将它埋到心底。他被它影响极深，以致过了二十六年后，他终于知道了那份感情的名字。也许他还是没法确定，也不太敢确定，但他心底已经有了一个答案，只是还缺一份承认。

 

在经历四分之一的世纪后，Aziraphale终于意识到，那晚的自己是对Crowley产生了“爱”。这份爱不是一时而起，绝不是因为吊桥效应而生。它起源于六千年前的一场雨，只是到了1941年才爆发。

 

Aziraphale放下手中带着天使翅膀的杯子，没什么表情地望着窗外。杯子中的可可已经完全冷了，他没有心情再喝，似乎也忘了自己之前为什么要泡。

 

是的，这绝不是在那一日才诞生的，Aziraphale想道。他对Crowley的感情早就在那日之前埋在了心底，只是种子一直没有发芽，他察觉不到。

 

六千年来，Aziraphale答应过Crowley很多荒谬的决定。比如他们之间的“协议”，这件事要是被两边阵营知道，那群灵体绝对会大吃一惊。这世上绝对没有一名天使会因为想要更多的个人时间而与一个恶魔合作，而这个道理其实同样适用在他身上，如果当初提出这个建议的是恶魔不是Crowley，Aziraphale也绝不可能答应。

 

是的，他清楚地意识到，在人间的第一场雨中，他就看得出Crowley有别于其他恶魔。

 

如果说第一次见面，Crowley只是留给他一个有别于其他恶魔的印象，那在往后的六千年中，他有足够的时间了解Crowley的一切。——其实Aziraphale从未特意留意过Crowley的一举一动，只是他与Crowley相处的时间实在太长，他在不经意间察觉到恶魔的善良之处。事实上，他与Crowley相处的时间远甚于和其他天使相处的时间，他了解Crowley甚于他的同事或上级。

 

他的朋友会在独角兽离开方舟的时候大声提醒Shem，会在觉得Jesus没有机会游历各国的时候带他环游世界；会好心地陪他去罗马新开的一家餐馆吃牡蛎，会像一个想要偷懒的人类一样向他提出“协议”；也会一边说着讨厌做好事一边帮他顶班，也会在救了他之后说不许说谢谢。

 

他还记得自己和Crowley在看《Hamlet》的时候，对方是用怎样的眼睛看向自己，其实他当时已经沉了进去，只是没有察觉到这份感情。他和Crowley穿过无数个世纪，在人类长河里留下了不少的足迹。他不知道Crowley因何堕入了地狱，但由始至终，这条蛇都不是一个真正的恶魔。

 

是的，Aziraphale闭上眼睛想道。我也许是……爱着他的。

 

从最初相遇因为害怕被天堂发现自己与恶魔交谈而战战兢兢，到之后达成协议、渐渐习惯在两方阵营看不到的情况下与他共度时光，再到现在发觉Crowley在自己心中无可取代的重量——这份察觉历时六千年，到了今日，权天使才终于看清了这份关系于他的重要性。

 

Aziraphale徘徊在书店内，不知道Crowley如何看待他们这段感情。Crowley也会和他有一样的想法吗，也是这样看重他吗？Aziraphale不知道，他没法得知答案，他闭上眼睛呼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现在想这些还太早。他才刚刚明确了这份心意，不该往Crowley那边想太多。

 

但有一件事，Aziraphale可以很确定，那就是不论Crowley是否爱他，他都想要拉近他和Crowley之间的距离。

 

我、我该给他送一份回礼，Aziraphale忽然想道。他之前帮我保护了那些书，我却没有来得及说一句谢谢。

 

Aziraphale红着脸，抬手抚上胸口。他忽然感觉到心脏的跳动比平时快了许多，一种说不出的期待占据他全身。他不知道该送什么礼物作为回礼才好，但他还是无比期待，开始在书店里转来转去。他在书店里面找了半天，从他珍藏的初版预言书翻到他的银鼻烟盒，最终他失落地坐回沙发上，发现自己收藏的东西没有一件能作为礼物。

 

接着，他眼前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权天使猛地站起来，走到厨房，从壁橱里面拿出一个保温杯，还有他最中意的可可粉。

 

Crowley进入车厢的时候，发现他的副驾驶座上突然出现一个人影。他转过头，看到了刚刚出现在这里的Aziraphale。他的朋友眨着好看的眼睛，那双眼睛在昏暗的环境中显得有些晶莹。Crowley没料到他上车之后会遇到Aziraphale，他茫然地张了张嘴，想问对方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我是来送回礼的。”Aziraphale从左边的礼物袋里拿出一个格子花纹的保温杯，小心翼翼地递到Crowley面前。他那双漂亮的眼睛在昏暗的车厢中一直看着恶魔，Crowley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伸手接过对方拿给他的东西。

 

“回礼？”

 

“对，1941年，你帮我保住了那些书——不要问我为什么现在会提这件事，我承认是有些晚。”

 

Aziraphale收回视线，在副驾驶座上正了正身子。他知道自己这份回礼过于突兀，再迟钝的人也会从中感到不对劲。他有些心虚，但还是极力想让自己看上去正常一些。他掩盖自己的真正心意，希望Crowley可以收下他的礼物。

 

权天使其实有些矛盾，他从来没想过原来自己也会有为一个恶魔这么矛盾的时候。他既不想被Crowley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免得被对方识破自己喜欢他的事实，也怕对方真的以为这只是一份回礼，没有多想什么。

 

最终，Aziraphale叹了口气，第一次觉得原来隐瞒实情是那么辛苦的一件事。他再次看了一眼身边的蛇，莫名觉得有些苦涩。他在想，Crowley是那么的聪明，那么的惹人注目，就算不是自己，也一定有很多人喜欢他。想到这里，权天使朝Crowley勉强地笑了笑，然后他从侧门离开，往人群的方向走去。

 

Crowley看了看手中的保温杯，迷茫地皱了皱眉头。他从杯子溢出来的香味中判断出了杯子里盛着的液体，沉默无言地看着权天使离去的背影。他把保温杯放到一边，等了等，直到Aziraphale完全离开，他才开车消失在街道之中。

 

事实上，他完全留意到了Aziraphale的勉强，只是没敢开口，毕竟对方看上去并不想说。他怀着一种不可明说的心意，渐渐握紧了手中的方向盘。

 

他们各怀不同的心情，直到今时今日，仍在试探与摸索中靠近对方。

 

“但我相信，天使与恶魔总有互诉心声的那一天。”

“也许就在未来的某个雨天。”